第(3/3)页 以霍韬的脾气,想要他写下供词,除非上刑。 那屈打成招,万一真把老头给弄死了,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。 所以此案的口供,只能由下面的人弄上来。 霍韬见锦衣卫不理,也不多言,将盏中茶水一饮而尽。 温热的茶汤滑入喉中,却驱不散骨髓里的寒意。 他缓步移至窗前。 此处视野极佳,显是刻意安排。 不远处曲折的回廊上,一队队犯人正被押往诏狱。 “冤枉啊!” “我等冤枉啊!” 凄厉的哀嚎声此起彼伏。 霍韬冷眼看着,熟悉的面孔越来越多,如蝼蚁般被驱赶着,没入诏狱幽深的门洞。 霍韬反严嵩。 抓的就是其心腹党羽。 但只抓这一批人,显然是不够的。 那些反对新政,对于考成法阳奉阴违,对于收河套的战略更是极尽诋毁的官员,也涉案了。 霍韬默默计数。 一个晚上,已经有了四五十名大小官员被关了进来。 似乎不算太多。 但要知道,左顺门哭谏的处罚规模是,被捕下狱一百三十四人,廷杖一百八十余人,其中十七人被当场杖毙,后续流放和革职的约两百人。 而李福达之案,被处理的中央官员有四十余人,其中谪戍边疆,终生不赦的五人,谪戍边境卫所的七人,削职为民的十一人,革职赋闲的十七人。 从规模上看,左顺门哭谏的范围影响也要大得多,但事实上,李福达之案也给中枢各部造成了沉重的打击,那四十余人可都是身居要位的中央官员,不可轻视。 现在是同样的道理。 四五十名官员看似不多,却已经超过了李福达之案的规模。 而这仅仅是半个晚上。 显然并未结束。 甚至只是一个开始。 严嵩不动手则已,一动手当真是雷霆万钧之势。 至于这样的动静,是不是会妨碍朝政…… 完全不用担心。 左顺门哭谏倒霉了两百多位官员,也没见到朝堂运转失灵么? 反倒结束了礼议之争,朝廷开始新政,国家治理起来相比起以前更好了。 这个世道,或许有不少怀才不遇之辈,但从来不缺当官的。 “严嵩……” “严介溪!严介溪!” 霍韬在窗前伫立至三更,寒意已浸透骨髓。 他忽然惨笑。 若论借势铲除异己的手段,自己提拔刘淑相为顺天府尹,此后多有暗示的那些把戏,与严嵩相比,简直如同儿戏。 或许…… 张公的衣钵,当真该由这位来继承? 新政的重重阻挠,也唯有严嵩能够打破,坚定不移地执行下去? 那自己的争斗又算什么? 正有些心灰意冷的自嘲,一道熟悉的身影踏入院中。 那人未被镣铐加身,反倒目光游移,似在搜寻什么。 霍韬瞳孔骤缩,枯瘦的手指猛地扣紧窗棂。 对方的名字,从齿缝迸出,带着腥气—— “黄绾?” “是你背叛了我?”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