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巷山之后,原本太阳还有一阵才会落下,却因为这突然间拔地而起的高墙而不得不提早落幕。 日光尚未化作夕阳的火红,仍保持着醇正的白金色,从巷山尾处越来越小的缺口后透出不完整的光晕,将背光的高墙衬得漆黑。 那可是足足十里的缺口,算上向海里延伸的浅滩还要更长。这一排阵中涌出的沙子却好像没有止境似的,任他搬去多少,仍旧不见断。 围观的人群中,杨伍长手下薛玉钏以外的三人已经挤到他身边,他们脸上不见了方才的嬉笑,个个咬着拇指尖,看一眼施术的两个术士,看一眼左右同样苦恼的弟兄,不时咂嘴,不时摇头。 人们一开始的新鲜劲儿已经过去,鸥娃坐在杨还锋的肩上哈欠连天,不停地看向一旁面若冰山、纹丝不动的蔡环,至少她不像杨大哥和他那几个狐朋狗友一样、明面上就写满了兴趣。 这平地涌沙、凝沙成砖、累砖成墙的道术的确神奇,可比起“搬山卸岭”这样的说法,也的确朴实无华了些,初看惊奇也就罢了,多看个一阵,难免觉得无聊。 但在真正懂行的人眼里,这一套朴实无华的动作堪称一道神秘又磅礴的谜题——世上的术法千千万万,可归根到底不过是六门十二术的排列组合,按照清平道的分法就正对应他们的“火”、“龙”、“地”、“岁”、“气”、“雷”六部。五人在槐林的师傅虽不屑于认同这套生硬的分法,真论起来却也难脱窠臼,还不如清平道这般直截了当。 “蹲地上那个用的该是牵神之术啊,可怎么……”冯张将大拇指都咬秃了,还是不明白其中蹊跷。 牵神术即是控物之术,早些在帐里,杨还锋隔空玩儿那匕首,用的就是此等法门。若是精修于此,像这位术士一样挪移起百十斤重的砂石也不在话下——当然重量和灵活只能取其一就是了——可他若是挪移的这沙地里的沙子……不该啊,按那高墙的体量,此处早该被挖出百丈深的深坑才对。 “不说他,那造砖的一个用的又是哪门子道法,沙子哪有那般结实的?”赵宝山也把拇指放在唇边,不过他不咬,只是用指甲盖儿摩挲这唇上的髭须。 一旁,方乂的拇指也塞在嘴里,他比两人都更进一步,是在吮着自己的拇指,“这个我倒是能告诉你,”他将拇指移开,开口对赵宝山说道,“我听说市洲那边有用沙子掺色料烧出假琉璃的,混在真货里不留意很难发现。我看那术士行的像是翻覆之术,若是再混上一点火擎雷擎的把戏,做到这该不难。” “什么又不难了,方大天才,我记得你连瓢水都搞不定吧?”一直不说话的杨还锋突然加入进来,一句话就噎住了方乂。 “还锋,你对那蹲地的出沙子有什么想法?”赵宝山问道。 杨还锋笑笑,笑而不语,故作高深,一边伸手指向远处的海岸。 其余三人随他手指的方向看去,那方只有拍岸的海浪,再没有别的什么。 “再提醒你们一句,今天初十。” 这关今天初几什么事?众人依旧一头雾水地望向他。 “啧,啧,啧,话都说明到这份儿上了,你们还猜不到?”杨还锋得意地摆摆头,“冯学问?赵师兄?方大天才?” 他将三人一一嘲讽一遍,然后故作沉痛地重重一闭眼,然后一睁眼说道—— “看潮水啊呆子些。” 初十日该到戌时才落潮,可眼下还没落日,潮水就连起连退、连退连起,如何看都非同寻常。 “你是说……”虽说被杨还锋骂得最惨,但方大天才名不虚传,脑子的确转得比他人快,“那沙石是海底的?” “没错,”杨还锋应道,“你看那术士在地上画的阵,我虽不认得,可他若只是用牵神之术挪移本地的沙子,画的就该是索阵……” “那不是索阵吗?”冯张突然抢话道。 “你再看看?”杨还锋冲术士的方向轻慢地扬扬下巴。 冯张闻言定睛看去,一会儿又揉揉眼睛,“还真是没见过的阵法。” “好了,破案了,回去吧。”杨还锋拍拍冯张的肩,也对其余两人说道。 人群已经散得差不多,除了监管两位术士的士兵,只余下零零星星的几人。冯张、方乂、赵宝山也转身走后,这一小片儿便只剩下蔡环、杨还锋、还有他肩上的鸥娃。 杨还锋将鸥娃放下来,前跨一步与蔡环肩并肩站着。 第(2/3)页